1月30日，中国消费者协会网站发布《2022年十大消费维权舆情热点》，其中“网络游戏停服删档可能造成的消费者权益受损”入选了这份榜单，同时，中消协还点名去年11月“网易与暴雪停止合作”事件，一石激起千层浪，中消协的报告在游戏玩家中引发了共鸣。中消协从消费者实际利益出发，替游戏消费者发声，聚焦了一个过去被忽视的领域：虚拟资产确权和产权保护。

去年11月，暴雪和网易宣布分手，合作终止，并在2023年1月24日0时停服，之后互联网上暴雪和网易展开舆论战。舆论热点大多聚焦在网易和暴雪谁对谁错上，讨论甚是热烈，但似乎大多数讨论都忽略了这个事件中权益受损最大的群体——中国暴雪玩家。现实中，玩家的损失主要分为两个部分：其一，玩家现有游戏权益损失。玩家冲了点卡，买了游戏，却不能玩。比如玩家买断了《暗黑破坏神》，可只能连线玩，如果暴雪和网易分手，玩家没办法继续运行游戏。玩家希望收到真金白银的补偿，而不是通过游戏礼包来补偿。当前，网易和暴雪也应该表明处理事件的态度。其二，玩家虚拟资产权益损失。游戏的账号价值还包括游戏中的虚拟资产，玩家将游戏时间转变为有价值的游戏内虚拟资产，本身在市场上就具有很高的公允价值。暴雪提过六个月续期，也提供了存档工具，但众所周知，数据当前的管理责任在网易一方，网易不能回避游戏存档数据管理、存续、转移的责任。因为这些数据不属于暴雪，而属于玩家。网易也需要对玩家存档数据的未来处置做出保证性的表态，而不应该将焦点放在打嘴仗上。

当然，除了强调企业必须做到返还权益和保护虚拟游戏存档资产之外，现阶段立法层面也要改善。不能单单依靠道德来要求，还要通过立法。当前立法的难点在于，对于游戏产业，司法实践是将游戏公司的业务定义为服务。也就是司法更加关心玩家现有游戏权益的损失，实施的是损失赔偿而非超额赔偿，换句话说，赔偿中不包括玩家的虚拟资产。比如2022年10月，媒体报道的“男子起诉游戏运营商停服案”，最终是按照充值比例进行赔偿。当然，若是装备和账号有市场交易，在赔偿的时候法院也会参考市场交易价格，但装备和账号的市场定价取证非常困难。而这种大型游戏停服，涉及的玩家虚拟资产价值往往很高，也很难执行到虚拟资产层面，一般只是补偿玩家点卡，甚至还用其他游戏大礼包来充数。

所以，我们要重视游戏虚拟资产的保护立法。当前我国数据权属立法正在推进，也在强调数据要素流通，并开始重视释放数据要素价值。笔者认为，释放数据要素价值首要的一点应该是保护数据产权，要将玩家的虚拟资产作为一种私有财产固定下来。如网易和暴雪的官司与玩家没有关系，但如果破坏玩家数据，则应该视为损害玩家私人财产，需要赔偿和追索。此举不仅是维护玩家权益，也是为虚拟资产产权交易创造条件。

最后还要强调一点,实际上网易是最了解虚拟资产价值的企业，当年助其发家的《梦幻西游》的核心机制里面就引入了道具、游戏币、账号交易，后来这套机制延伸为网易“藏宝阁”功能，这比当下的数字藏品虚拟资产交易早了20年。笔者相信，建立一套完善的虚拟资产产权制度体系，会让玩家受益，也会让网易受益。

（作者系浙江大学国际联合商学院数字经济与金融创新研究中心联席主任、研究员，工信部信息通信经济专家委员会委员）